沈若成硒然一嗤,讽刺道:「所谓的女侠,都是一些不务正业,不守规矩的泼妇,女子就应该端庄娴雅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在闺中做些女红,遵守三从四德,相夫教子,怎可随意的出来抛头露面,与男人争强好胜?这样的女子,没有一个男人肯要,难怪姑娘已到了出阁的年纪,却还一个在外面游荡,看来是令尊令堂没有善尽父母的职责了。」
沈若成气定神闲地说着刻薄讽刺的话。少女何曾被人如此说过,人人都把她当宝贝一般的捧在手心,惟恐疼不够,爱不够,哪曾让她受过如此委屈?
少女被说得眼圈发红,胸脯快速的起伏着,却不知该用什么话反驳,只能气乎乎地看着沈若成得意轻贱的表情,独自生气。
叶思忘眼中闪过一丝怒气,不过,还没轮到他发作,因为他发现玉小苋已经崩起了清秀的脸庞,美丽的大眼已经眯看着沈若成,这是她生气的征兆,叶思忘知道沈若成不用他教训了,他的爱妻自然不会放过他的。
沈若成见有外人闯了进来,不好再说什么,只是淡淡地看了蔡强一眼,道:「沈某言尽於此,该如何做,蔡大人好好的斟酌斟酌吧,只要大人还在泉州,还在朝廷做官,大人就应该好好的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,免得日子过得不舒坦。」
沈若成淡然而又阴冷的丢下几句威胁,就欲离开,这时,玉小苋站了出来,冷冷地道:「沈家主好大的口气。」
「你是何人?」沈若成板起面孔,冷冷地看着一身衙役服饰的玉小苋。叶思忘知道玉小苋的身份不能曝光,便掀了帽子,朗声笑道:「在下是保证能让蔡大人过上舒坦日子的人。」
玉小苋见叶思忘掀了帽子,也把帽子脱去,冷冷看着沈若成。
沈若成沉稳的面孔显出深沉,仔细的打量着叶思忘,还未有任何反映,那少女见到叶思忘和玉小苋,眼圈一红,委屈的泪水顺腮而下,悲呼一声:「婶婶,那个坏人欺负我!婶婶要为剑雨出气!」
说着,「呜呜」哭着扑向玉小苋,娇靥埋在玉小苋怀中,哭得伤心不已,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。这少女就是朱剑雨,叶思忘的师兄朱伟杰的宝贝女儿。
叶思忘眼神冷峻地看着沈若成,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杀气,朱剑雨是朱伟杰年近中年才得的宝贝女儿,在家中一向被当成宝贝般呵护着,谁也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,莫说骂她,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,今天,居然被沈若成如此讽刺谩骂,叶思忘如何忍得下这口气,更何况,对於自己的亲人,叶思忘是从来不容人轻侮的!
「泉州的天,从来都不是你沈家的!看来是在谭冬的庇护之下逍遥得太久了,让你们沈家忘了做人做事的分寸了,本府不介意好好的替你家的祖先教导一下,让你们知道自己该有的分寸!」叶思忘一字一句地说着,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,有些人,与他客气是没用的,客气只会让他更加的得意、猖狂。
「你是……」沈若成脸色大变,见蔡强自叶思忘掀开帽子,露出相貌开始,便一直恭敬的肃立在一旁,知道叶思忘的身份肯定比蔡强高了许多,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,并且身份比蔡强高的人,只有……
「你是巡抚叶思忘?」沈若成脱口失声说出自己的猜测,语气里有着颤抖,他回来的时候,娘亲就告诉他,一直派人盯着知府衙门,不可能有人能逃出去报信,为何现在巡抚会来到泉州?看来,情况有变,他的计划也该改改了,幸好,他已经派人去了京城。
「不才正是叶思忘,你们沈家丝毫不放入眼中,微不足道的小人物。如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,本府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,这世间还有如此不知进退,胆敢明目张胆的威胁朝廷命官的人,沈家主,奉劝你一句,这天下姓的是皇族的方姓,而不是你小小的沈姓,还容不得你如此目无法纪,嚣张狂妄。」叶思忘露出一个深刻的笑容,白森森的牙齿晃得沈若成眼花,「今日的聚会,本府已经命人记下,沈家主回去之后,好好的保重才是,沈家该还的东西,本府会一点一点的要回来的!希望沈家主不要赖帐才是。」
说完,叶思忘「哈哈」笑着,带着玉小苋和朱剑雨向楼下走去,蔡强幸灾乐祸地看了脸色苍白的沈若成一眼,走上前去,低声道:「恭喜了,沈家主,我们巡抚大人的手段你应该听说过,比起你们沈家,本官更忌讳的是这位巡抚大人,沈家主说泉州的天空是姓沈的,本官拭目以待,看沈家如何让巡抚大人明白这个事实。」
蔡强得意的呵呵笑着下楼而去,这就叫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刚才对着他威胁利诱,不可一世的沈家家主,此刻,还不是被巡抚大人吓到了吗?
叶思忘一下楼,等着蔡强来到面前,说了一句:「带齐人马,到沈家拿人,先把沈若威抓起来再说!」
「是,大人!」蔡强神情一震,大声应着,叫了人,风风火火地就往沈家去了。叶思忘卸了化妆,让玉小苋带着朱剑雨回知府衙门,自己却穿上官服,跟着蔡强前往沈府拿人,根据蔡强前两次的拿人经验,这一次去沈家,也不见得好相与。
来到沈府的大门口,朱红的大门,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子,门户高严,朱门大户啊。叶思忘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,向蔡强做了一个手势,蔡强点点头,命人上去敲门。
「你们又来做什么?」家丁见是官兵,只从门缝中探出一个头来,不耐烦的呵斥着,哪里把这些官兵放在眼里。
蔡强哪里还理他,这次与前次不同,这一次有了巡抚撑腰,蔡强直接命人推开大门,哪里还等着他来开。
「你们要敢什么?好大的胆子,胆敢闯沈府!啊……好痛!你敢打我?」
「打的就是你!」
沈家一向家大业大,在泉州呼风唤雨,无所不能,上至族中之人,下至一个家奴,从来没有人把衙门里的人放在眼里,衙役们早就窝了一口气,这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,一脚把看门的家丁踹倒在地,全都如狼似虎般,凶神恶煞似的直接冲了进去,也不管踩坏了沈家院中种植的奇花异草。
「观仆知主!沈家,本府就陪你慢慢玩玩儿。」叶思忘喃喃地笑着,眼神中闪着算计。
衙役们直接冲入后院,沈家大少爷沈若威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,享受着丫鬟的服侍,正舒服的时候,突然有一队官军冲了进来,凶神恶煞的看着他,吓得他差点被一颗葡萄噎死,幸好丫鬟连忙帮他捶背,才幸免於难。
「来人,给我把嫌犯拿下!」蔡强板着脸,威风凌凌地下令。众衙役重重地应了一声,冲了过去,把沈若威摁倒在地,反扭双手,强行压跪在地上,道:「启禀大人,嫌犯已经抓到!」
「好,」蔡强点点头,接着转向叶思忘,谦卑的道:「启禀大人,嫌犯已经抓到。」
「收队,回去吧!」叶思忘点点头,让官兵带上人就走。
「蔡强,你好啊,谁给你的胆子,敢到我们沈府撒野?你头上的乌纱帽不想要了吗?」一个气急败坏的苍老女声响起,一个老太婆在丫鬟的扶持下,拄着龙头拐杖,走了过来,胖胖地脸颊上的赘肉,因愤怒微微颤抖着。
「启禀大人,这人就是沈府的老夫人,沈若威和沈若成的母亲。」蔡强被老夫人丝毫不顾忌他颜面的称呼弄得有些恼怒,理也不理她,反而低声向叶思忘汇报着。
第十九章泉州沈府(5)
叶思忘眯眼看向沈老夫人——臃肿的身体,高傲的神情,细长的眼中带着鄙夷,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,实在让人看了欢喜不起来。叶思忘理也不理她,迳自对蔡强挥挥手,打了个哈欠,道:「回去吧,本府累了。」
蔡强怔了怔,料不到叶思忘这么的无畏,明明已经知道了沈家的势力,但却丝毫不把沈家放在眼里,连最起码的面子也不给人家,当着沈家老夫人的面就这么削人家的面子,真是……真是让他不佩服都不行了。蔡强嘿嘿笑了起来,大声应了一声:「是,大人,来呀,收队回府。」说着,还撇眼看了沈老夫人一眼,摆明了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,不受她的威胁。
沈老夫人气得直发抖,臃肿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,急剧的喘息着,龙头拐杖不停地朝地面砸击着,怒道:「反了,反了!蔡强,是不是我们老爷不在,你们就不把我这妇道人家放在眼里了?老身今日就告诉你,这光海的天,只要我沈家在一日,就是姓沈的,无论谁也甭想从我沈府带人出去!」说着,沈老夫人在丫鬟的扶持下,拦在了押着沈若威的衙役面前,拦住了两人的去路。
「娘,快救孩儿,孩儿不想被抓走!」沈若威不甘的看着母亲,悲声求着。沈老夫人眼眶一红,柔声低语:「威儿你放心,娘不会让你被带走的,谁也别想从我们沈家把人带走。」
两个衙役被她一拦,虽然心中恨沈家的人,但是,平日里沈家积威甚厚,两个衙役根本不敢把拦路的沈老夫人怎么样,只能无助的面面相觊,看向蔡强。
叶思忘目光一冷,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刺入沈老夫人的眼中,呵道:「沈老夫人,请让开,不要妨碍衙门办差,否则,本府有权将你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拘押。」
沈老夫人被叶思忘的目光一刺,情不自禁地心神一抖,似乎此时才看到叶思忘一般,怔了怔,厉声呵问:「你是何人?有何资格、有何胆子与老身这样说话?」
好像听到了天大地笑话一般,叶思忘笑了起来,嘲弄地看着沈老夫人,道:「我是何人?有何资格?很好,问了两个非常没有深度地问题,也算是非常有趣的问题,看在你让本府发笑的分上,本府就发发慈悲回答你,本府叶思忘,添为光海巡抚,另外,本府还可以额外的奉送你一点优惠,再告诉你本府的另外一个身份,本府还是当朝清河公主的驸马,就算是当朝的太师黄大人,户部尚书沈大人在此,也不敢对本府说这样的话,沈老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,真让本府佩服,果真是巾帼英雌,风采迥然,让本府这男儿汉都自愧不如啊。」
叶思忘优雅随和的微笑着说出一连串的冷嘲热讽之言,风度翩翩的样子,实在无法让人把他的人与他的话联系在一起。蔡强看得目瞪口呆,大开眼界之余,心中感叹着圣人果然是对的,人不可貌相啊。
沈老夫人一开始听到叶思忘说他是光海巡抚的时候,表情依旧是一派傲慢,待听到叶思忘报出驸马的身份的时候,才面色大变,想不到叶思忘有那么高的身份。
叶思忘微微笑着,从刚才沈老夫人出来斥责的方式,他就看出来,这个所谓的沈老夫人,根本就没有一点见识,典型的富贵人家的迂腐老顽固,身份看得比天还大,倚仗着家族的势力,欺负势力比家族小的人,惧怕势力比她雄厚的人。也因此,叶思忘才抬出了很少炫耀的另外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,虽然他家清河不得皇帝宠爱,但这种时候,她的公主身份还是可以吓吓像沈老夫人这样的迂老太婆,从效果看来,非常好用,以后有机会还要继续用一下,毕竟,一个驸马的名头也是很吓人的。
「原……原来是驸马爷在此,民妇见过驸马千岁千岁千千岁。」沈老夫人连忙带着一干仆役行礼,不希望过分的得罪叶思忘。
叶思忘淡淡地点点头,右手虚抬,示意她起来,悠然笑问道:「现在,沈老夫人,你说,本府有没有资格带走沈大少爷呢?」
「有……有资格,只是……」沈老夫人畏惧的看了叶思忘一眼,驸马的高贵光环,刺得她再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,反而卑微得低下了头,阶级在她的眼中,果然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了,难怪叶思忘吃得她死死地。
「只是什么?」叶思忘剑眉一挑,故意略带不耐烦的看着沈老夫人。沈老夫人一看叶思忘不耐烦的神情,表情更加的恭敬卑微,小心翼翼地含泪悲声说道:「民妇的犬子是冤枉的,希望驸马爷能为民妇主持公道,还犬子一个清白,为我们沈家主持公道。」
「老夫人尽管放心,本府一定会秉公办理,该偿命的偿命,该释放的释放,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,也不会冤屈一个好人。」叶思忘露出一个可恶的笑容,冲着被他吓得脸色苍白,神情卑微的跪在地上的沈老夫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说着冠冕堂皇的话。「蔡大人,收队!」
「是,大人。」蔡强理直气壮的应着,故意把声音答得很大,得意的笑看着卑微的沈老夫人,这个老娘们,平日里借着沈家的势力,作威作福,可把他欺压惨了,今日,总算看到她狼狈的时候了,叶大人真是好人。
「慢着!」
随着一声呵斥,姗姗来冲的沈若成在家丁的通报下总算赶到了,看到娘亲跪在地上,大哥被衙役扭绑着,虽然不明白个中缘由,但先保住兄长再说,连忙出声喝止。
叶思忘意兴阑珊的看了沈若成一眼,微微叹了口气,对身后的蔡强道:「蔡大人,本府堂堂的三品巡抚,在本府的辖区内,只是带一个小小的嫌犯走,都被再三的阻拦,看来『天下之土,莫非王土』这句话,在这里是没用的,光海,都得听沈家的啊。」
叶思忘随意的说着,一开口就给沈府扣上了一顶天大的帽子,让疾步走过来的沈若成脸色一变,连忙行礼道:「草民沈若成,添为沈家当代家主,叩见大人。」
虽然沈若成还没有真正知道叶思忘的身份,但心中已经隐隐肯定他就是光海巡抚,又听到叶思忘这样的话,连忙行礼叩见。
叶思忘手虚抬了一下,运用内力没让沈若成拜下去,而是走到一旁的椅中坐下,凉凉地道:「本府人言轻微,身份低下,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抚,担不起你沈家主的大礼,沈家主还是不要折杀本府的好,本府怕不能活着出泉州。」
沈若成脸色颇为尴尬,自己威胁蔡强的话,都被叶思忘亲耳听了去,现下被他一字不漏的还了回来,让他不知答什么好。只能故作恭敬的答道:「草民莽撞,酒醉之言,望大人看在家叔的面子上,不要往心里去。」
沈若成一边放低姿态认错,一边不轻不重地点出自己在朝中的关系,希望叶思忘不要欺人太甚。可惜,他遇到的是叶思忘,叶思忘是最不受人威胁的。叶思忘的嘴角扯动了一下,「哦」了一声,道:「家叔?是户部尚书沈大人吗?」
「正是!」沈若成朗声说着,「大人,家母年事已高,是否可以让家母起来说话?」
叶思忘不置可否的撇撇嘴,点点头,示意沈若成扶起沈老夫人,沈若成立即去扶母亲,沈老夫人却固执的跪在地上,说什么也不起来,开口急切而又恭敬的对沈若成道:「成儿,为娘不起来,你也快跪下,跪下给驸马爷请安。」
驸马?!
沈若成疑惑地看向微笑着高高坐在椅子里的叶思忘,栗然一惊,心中猛然想起,在当初叶思忘刚来光海做巡抚,谭冬被扳倒的时候,叔叔沈文广就从京中来了封急信,严正的警告沈家的人忍让叶思忘,警告沈家的人切不可得罪了他,说是叶思忘不止是巡抚的身份,看来,这个不止看来就是叶思忘还有驸马的身份,叶思忘是皇亲国戚。
沈若成跪在地上,高呼千岁,连忙向叶思忘行礼,心中飞快的盘算着,只听说过叶思忘是南荒战争的统领,身背军功,只因在朝中得罪了丞相柳智清才被发配到光海来的,自己还以为叶思忘只是一个失势的官员,料不到他还有驸马的身份,该死的,为何京中的消息还没来?如果京中有了消息来,那么他就能更好的处置现在的情况了!沈若成心中百转千回,扼腕着。
叶思忘掏出袖中的折扇,轻轻地摇着,看着沈若成阴沉的面孔,见到他眼中神色飞快的转变着,淡淡一笑,一副很感兴趣的道:「沈家主,想好了吗?本府可要带人走了,接连赶了几天的路,本府也累了,就此告辞,沈家主不要忘了代本府向令叔、令舅问好。」说着,站起身,也不管沈若成难看至极的脸色,命蔡强带上叫喊连连的沈若威走人。
第二十章泉州沈府(6)
「成儿,难道就这么看着你大哥被带走吗?」沈老夫人向二儿子哭诉着,刚才叶思忘在的时候,忌讳於他的身份,不敢再有任何的异议,叶思忘一走,她就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,捶胸顿足的哭闹不休,说什么也要二儿子把大儿子救出来。
沈若成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,特别是对母亲更是千依百顺,虽然心中对这个大哥非常的不以为然,甚至恨他只会惹是生非,但也不愿看到母亲伤心,连忙安慰母亲道:「娘亲请放心,孩儿一定会救大哥出来的,只是目前只能让叶思忘把大哥带走,等京中的信息来了之后,孩儿自会好好安排,救出大哥的。」
沈老夫人听到沈若成如此保证,才停止了哭泣,心中虽然还很伤心,但也稍微放下心来,问道:「你爹呢?你爹为何不回来?」
沈若成露出一个苦笑,道:「爹说了,大哥咎由自取,一切都与他无关,他已经不是沈家家主,不再管沈家之事。」
「哼,你爹好狠的心,在他的心目中,你大哥的安危,甚至我们三娘俩,都比不上刘姨娘那个贱人,就算是死了,你爹也只愿意陪在她的墓前,陪一个死人,不愿意在家中陪我们这些活人!刘姨娘真是死狐狸精!」沈老夫人恨恨地骂着。
沈若成默默地低着头,不说话,牵扯到父亲的私德,他为人子的不好说什么,但是心中却也隐隐对父亲有着不满,从他还是小孩的时候,就一直看着、听着母亲因为父亲和刘姨娘而受到的伤害,那时的他太幼小,无法让母亲不伤心,无法让父亲回心转意,只能在心中暗自发誓等他长大之后一定不会让母亲再伤心,一定好好孝顺母亲。现在,父亲还是一样的不管他们,那么一切都只能依靠他了,父亲已经让母亲伤透了心,为了不让母亲伤心,他一定要救出大哥!
话说叶思忘带着人离开沈府,回到衙门后,只是让人把沈若威关入死牢,也不急着提审他,他还要教训朱剑雨那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呢,哪有工夫去审那个沈若威,再说了,留着沈若威,冲点审他,说不定还能多钓出几条大鱼来呢。
到了蔡强给他安排的住处,一进去,玉小苋就迎了出来,接过叶思忘的官帽和官服,服侍着他换上一身便装。而朱剑雨那小丫头,见了叶思忘回来,只用怯怯地眼神,水汪汪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叶思忘,眸中尽是委屈的意味,让叶思忘看得好笑又好气。
接过玉小苋递过来的凉茶,叶思忘抿了一口,露出一个让朱剑青害怕的笑容,开口道:「是自己主动交代,还是需要师叔我来问你?」
「我交代!人家主动交代,师叔不要吓人家!」朱剑青立即乖乖地举手,表示认罪,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玉小苋忍不住失笑出声,嗔了叶思忘一眼,道:「思忘,别吓倒剑雨,让她慢慢说。」
朱剑雨见有人为她说好话,连忙把水意盈盈地眼眸转向玉小苋,扑到她的怀中,呜呜地哭了起来,让叶思忘直叹狡猾,知道博取同情。
「好了,好了,我也不说你了,只是你这小丫头,不好好练武功就算了,还敢胆大包天的做什么仗义行侠的事情,你就不知道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吗?也不怕踢到铁板,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,很容易吃亏的,下次要出来,记得多带几个人出来,知道吗?」叶思忘看她可怜的样子,也不忍再说她,朱剑雨这小丫头,虽然不像朱剑青一样喜欢粘着叶思忘一起玩,但叶思忘还是非常的疼她。
「是,师叔!」朱剑雨见叶思忘不责骂她了,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,不管叶思忘说什么都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,生怕叶思忘反悔又责骂她。
玉小苋笑着点了朱剑雨的脑袋一下,道:「幸好你父亲和你师叔的招牌算硬,能让你依靠一下,要不然你这次祸可惹大了!」朱剑雨吐吐舌,作了个鬼脸,爱娇的搂着玉小苋的香肩撒娇着。
「你救的那个小姑娘呢?在哪里?把她带到府衙来,你也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,方便我照应。」
「是,师叔,我现在就去接秀秀过来,秀秀就是差点被沈若威杀人灭口的那个小姑娘。」朱剑雨说着,蹦蹦跳跳地出去接那小女孩去了。
叶思忘与玉小苋摇着头苦笑着看着朱剑雨离开,然后叶思忘把今日在沈府的经过说给玉小苋听。
「关於沈家的情报,今日下午的时候已经送来了,我看了一下,沈家老太爷沈文远似乎不是很喜欢沈氏兄弟,反而更喜欢沈若华,目前,沈文远人在武夷山的别院,守在沈若华亡母的墓前,情报上说,沈若华的母亲刘氏是沈文远最爱的女子,可惜早亡。而沈老夫人因为刘氏的原因,与沈文远关系一直不是很好,沈氏兄弟也因此对父亲颇有怨言。」玉小苋把关於沈家的情报简明扼要的说出来给叶思忘知道。
叶思忘点点头,搓着下巴道:「如此说来,今天没有见到沈文远出面就能说得过去了。那沈若成倒是有点水平,不过看他对沈老夫人孝顺的样子,而沈老夫人又很疼爱大儿子沈若威,沈若成可能会力争救出沈若威去,我们先静观其变,该做什么就做什么,秉公处理,等到京里有反映的时候,我再把沈家一网打尽,顺带给黄树文一点打击。」
玉小苋点头表示赞同,事情就这样订了下来,不一会儿之后,朱剑雨带着一个穿着孝服的少女走了进来,少女怯怯的躲在朱剑雨的身后,畏惧的目光偷偷的瞄着叶思忘和玉小苋,看来被沈家欺辱的阴影让她还留有余悸。
「秀秀,不要怕,这是我师叔,也是光海的巡抚,还是当朝的驸马哦,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师叔,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。」朱剑雨拉过那少女,柔声对她说着。
少女先是怯怯的看了叶思忘一眼,敏感的看出叶思忘表面温和的微笑下隐藏的高傲和冷峻,又缩回朱剑雨背后,说什么也不出来,让朱剑雨大是苦恼。
玉小苋看那少女怯怯地目光不安的不时瞄叶思忘一眼,瑟瑟的发抖的样子,知道问题出在叶思忘身上,只能无奈的一笑,作为妻子的她,是非常明白自己丈夫的个性,叶思忘表面看似个性温和、亲切随和,实则高傲冷峻,根本就不是一个易於接近的人。只能大眼一瞪,朝叶思忘嗔怪的道:「思忘,你还是进去吧,由妾身来问好了。」叶思忘苦笑一声,只能乖乖地进内室去了,由玉小苋询问那少女的口供。
其实少女的口供,与蔡强提供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异,少女的父亲已被沈若威支使纵容沈府的家丁活活打死,清白也被沈若威强占了去,基本上,所有的亏都吃了。
「那你有什么要求?要沈若威娶你负责?还是要他偿还你父亲的命?」玉小苋轻柔的问着。或许是同为女子的关系,少女对玉小苋不像对叶思忘那么畏惧,虽然还是一副胆小的样子,但已敢细声说出自己的要求:「夫人,民女不要嫁给沈若威,只要沈若威偿还先父的命,让沈家得到应有的惩罚,民女就甘心了。」
「可是你已经被沈若威夺去了清白,以后你已经不能嫁人了,你一个孤女,如何在这世间活下去呢?」朱剑雨同情的看着秀秀,为她担心着。
秀秀脸色一凄,感激的看向朱剑雨,道:「朱姑娘,秀秀非常感激您的救命之恩,但秀秀经此一事,已经心灰意冷,这世道,原本就不容我等穷人活下去,父亲已亡,秀秀打算寻一尼庵,青灯古佛过一生吧。」
玉小苋冷眼看着两人唏嘘悲切,听到秀秀的话,道:「秀秀姑娘,如果你不愿再侍人,我倒是有一个好地方可以收留你,自耕自食,生活也算安乐。」秀秀一听,感激的向玉小苋磕头,感激她搭救自己。就这样,秀秀暂时住在了衙门里,由朱剑雨贴身保护,等待着案子开审。
沈府——
一只鸽子扑腾着飞入沈府,一人捉住,从鸽子的脚上拿下一个小纸卷,飞奔入内厅呈给沈若成,沈若成打开一看,只有四个字:「弃车保帅。」
沈若成脸孔沉了下来,拉开书桌的抽屉,里面是一天前收到他二叔沈文广从京城寄来的密信,信中详细的介绍了叶思忘从仕的经历,还有叶思忘来光海的内幕,那些内幕,有些甚至是在皇帝的书房中密商的结论,身为户部尚书的沈文广是没有资格知道的。看来,黄树文果真与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这封信应该是沈文广在黄树文授意下写来的,有向沈家解释、安抚的意思。
所有的人都不想搭救他的大哥吗?都想看着沈家被击跨吗?什么弃车保帅!狗屁,都只是那些怕死的官员明哲保身的借口,既然你们不仁,那么就不要怪我不义,他一定会让那些人出面救大哥的!沈若成阴着脸,紧紧握着双拳,手里的信纸被他揉成了一团,眼中闪烁着狠毒的神采。